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害的雅各布受傷。】

【這一樁樁一件件,怎麽會是我那個曾經被選為首領預備的姐姐做出來的?】

“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,”賽斯冷笑,“你不配做狼人。”

賽斯說完轉身欲走。

利亞想起這幾年發生的事情,真的是一步錯,步步錯。

但是,她今晚不是留下來和賽斯討論她的過去的。

“你最近有沒有和迪莉婭聯系?”

“迪莉婭?”賽斯停下了腳步——對於他來說,這個名字就是無解的魔咒。

“她怎麽了?”

☆、Chapter14

? "今天我在超市裏面遇見迪莉婭的叔叔,"利亞擡手揉了揉眉頭,"迪莉婭前天早上說自己感冒了,不願見人。她叔叔和阿姨就讓她自己在家休息,結果晚上回去的時候,她已經不在家了。據說是去朋友家小住。"

"這種勉強的說法,一聽就是借口。"說著迪莉婭的事情,賽思口氣緩和了一些。

"是啊,”利亞苦笑,“所以迪莉婭的叔叔和阿姨都擔心,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。”

“那你有沒有和她聯系過?”賽斯走近沙發,坐下來。

“我發過短信給她,但是還沒收到回覆。”利亞很久沒有和賽斯距離這麽近了,忍不住仔細觀察在不知不覺間就變得陌生的弟弟,卻只敢用餘光去看,不敢做的太明顯,怕又惹來一頓冷嘲熱諷。

“這不像是迪莉婭會做的事情。”賽斯沒有註意到利亞的小心翼翼,“她一向容易擔心給周圍的人添麻煩,更別說是家人了。她肯定有苦衷。”

“我也這麽想。”利亞看著賽斯思考的樣子,覺得在覺醒了烙印,有了牽掛和憂愁之後,他連遇到問題時的反應都變了,的確成熟了不少,“你別太擔心。迪莉婭不是沒有分寸的人。再說我前兩天見到她的時候,她還好好的。”

“一兩天也可以出很多事情。”賽斯瞥了利亞一眼,不滿她的隨意。

利亞沒有在意賽斯的冷言冷語:“要是有了迪莉婭的消息,我會告訴你的。”

賽斯簡單地“恩”了一聲,起身回自己的房間。

賽斯走了,客廳便又安靜下來。電視機裏黑白的無聲影片中,滑稽的主角又因為戲弄了一個人而開心地手舞足蹈。

利亞看著那些錯綜覆雜的光影,又一次感到了無邊的寂寞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“迪莉婭!”

海浪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打在懸崖邊的巖石邊上,呼嘯地嘶吼著,幾乎吞沒了雅各布的呼聲。

“迪莉婭!”雅各布用更大音量吼了一句,“停下來,不要再繼續了!”

前方不遠處,渾身濕透的迪莉婭卻沒有任何反應,她向後退了兩步,然後向前加速跑起來,一段助跑之後,一個起躍,嬌小的身影劃過一道弧線,再次躍進海浪之中。

雅各布感到自己的心臟又是一次劇烈地停頓——再這麽來幾次,他就要得心臟病了。

現在是淩晨4點。

雖然已經入夏,但是淩晨的大海依舊帶著駭人的寒氣。些微的光線從雲層中偷偷溜出來。如此昏暗的可視條件,如果雅各布不是狼人,估計他連迪莉婭的身影都看不見。

他現在十分後悔自己的提議。

大海不像之前的叢林,即便是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自己百分之百的安全。更何況去兼顧迪莉婭。

昨晚那個一時腦熱的告白之後,迪莉婭的反應並如他所願。她只說了一句話:“我不希望你和賽斯步上我和雪莉的後塵。”

其實雅各布自己也覺得自己沖動了一些,在他還不能完全放下伊莎貝拉的時候,對迪莉婭的告白顯得太過輕浮,對迪莉婭不公平。

但是當感覺到來的時候,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。

他一向遵從自己的內心。當時對貝拉的時候是如此,現在也是如此。

雖然還不能忘記貝拉,但是他對迪莉婭的感覺,也是真實真摯的。

然而迪莉婭的回答,提醒了他另外一件被他忘卻,卻尤為重要的事實。

賽斯。

賽斯和他只差兩歲,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。

作為繼承了阿爾法血統的狼人,雅各布其實一直難以融入整個集體。

狼是等級森嚴的動物。而狼人也有著這樣的特性。忠誠與服從。

忠誠自己的族群,服從自己的首領。

本來身為阿爾法血統的繼承者,他是最有資格繼承首領位置的那一個。旁人都可惜他出生地晚了一些,讓山姆成了預備首領,並且得到了大家的一直讚許和認可。

他自己倒是很慶幸。因為成為首領,從來都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。否則即便山姆已經是預備首領了,他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。

這樣的情況同樣出現在了賽斯身上。作為僅次於雅各布的血統繼承者,他也和族中的同齡者有過那麽一段不尷不尬的時光。這樣的兩個人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,成為好兄弟。

只是賽斯的性格,天真又善良,即便感受到了對方的隔閡,也能毫不在意。雖然後來才加入族群,卻比早熟的雅各布更先融入這個集體。

雅各布一直很佩服賽斯這一點,也感謝他。

沒有賽斯,或許直到現在,他都沒有和自己的族人打成一片。

雅各布知道迪莉婭是賽斯的烙印。但這樣一個事實從來沒有進入過他的心裏。

他曾經帶迪莉婭去看過先輩的墓碑,但那只是出於希望緩和迪莉婭和賽斯關系的目的。他從沒有因為這個烙印,就在心中將迪莉婭和賽斯捆綁在一起。

但是此刻想起來,他方才意識到烙印,並不只是嘴上說說的東西,那是一種束縛和壓迫。是一個囚牢,禁錮牢中的人遠離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。是一道鎖鏈,將賽斯、迪莉婭和他自己都被緊緊捆綁,動彈不得。

他自己現在的行為,不就是在害賽斯。

雅各意識到了這一點,抱著迪莉婭的手也無意識地松開了。

迪莉婭看著聽到自己的回答後,低下頭的雅各布,知道這樣一個告白,只是雅各布一時沖動下的後果。其實他根本沒有想清楚,和她在一起要面對些什麽。更沒有做好準備,沒有去迎接這一切困難的決心。

尷尬的氣氛將之前的暧昧沖散。兩個人都無法自然而然地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,繼續入睡。

迪莉婭只恨自己現在這樣不方便的樣子,無處可去。

雅各布也在地鋪上輾轉反側,難以成眠。

身在同一個房間裏面,兩顆心卻比認識以來的任何時刻都遙遠。

安靜地房間裏面,只是輕微的挪動,也會造成清晰地摩擦聲。

床上床下,此起彼伏。讓人更加難以入睡。

這麽多年以來,迪莉婭第一次體會到了失眠的滋味。

尷尬的兩人兩個多小時後還是沒有睡著。終於,雅各布不想繼續呆在這樣尷尬的氣氛裏,提議去海邊進行狼人的訓練。

迪莉婭求之不得,只要不和雅各布兩人繼續呆在同一個密閉空間裏,她現在做什麽都願意。

直到到了海邊,她才知道原來雅各布所說的訓練,原來就是跳海。—。—!

雖然昨天cosplay了一把人猿泰山,迪莉婭還是沒有膽大到做出這麽危險地舉動。光是從懸崖上面往下看去,都讓人感到眩暈。

在懸崖邊,無論雅各布怎麽說,迪莉婭都不敢自己跳下去。

終於,雅各布放棄了說服,直接抱起迪莉婭,縱身一躍。

——然後迪莉婭就愛上了這種感覺。

☆、Chapter15

? 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的時候,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。

耳邊一劃而過的風,將世界成兩個部分。在這個安靜地空間裏面,沒有天,沒有地,沒有對,沒有錯。

絕對的安靜下面,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,是自己依舊存在的證明。

什麽都不用思考,什麽都不用煩惱。

直到進入水中——就像回到母親的懷抱那樣安心。

迪莉婭一遍又一遍地從水中回到岸上,爬上懸崖,再一躍而下,將所有的煩惱和擔憂,拋卻腦後。

雅各布在一旁擔心地看著迪莉婭,但是迪莉婭完全不理會他的勸阻。

天漸漸變亮了,氣溫開始升高,迪莉婭的嘴唇卻越來越白。

再次看著迪莉婭從懸崖上躍下,雅各布動身去往沙灘岸邊,下定決心,這次無論如何不能讓迪莉婭再繼續了。

跑到沙灘上,才發現沙灘上,站著兩個互相拉扯的人,一個是剛從水裏爬起來的迪莉婭,另一個是許久不見的賽斯。

“迪莉婭?”

迪莉婭剛剛完全脫離冰涼的海水,就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。

是穿著白色短袖,以及花花綠綠的沙灘褲的賽斯。

賽斯似乎是在晨跑,腳上穿著看不出牌子的運動鞋,利落的短發上掛著汗水,還有隱隱約約的幾縷熱氣在散發蒸騰而上。

迪莉婭還沒有完全從跳崖的刺激和放空中恢覆過來,看到賽斯也只覺得很巧。

直到看到賽斯用驚疑不定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,她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非正常的樣子。

“你是,迪莉婭嗎?”賽斯還有些不敢確定。

迪莉婭還沒回答,就又聽到不遠處的道路上傳來有人快速行走的聲音。

遇見賽斯的意外讓迪莉婭很擔心會遇見別陌生人,急忙就想離開,可是賽斯卻不讓她走,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。

迪莉婭什麽都不想解釋,皺著眉就伸出另一只手想拉開賽斯,可惜雖然她的力氣變大了,賽斯卻也不是以前的賽斯了。

沒那麽容易拉開,更不可能讓這個和“迪莉婭一樣長相的人”離開。

兩人拉扯不下,誰都奈何不了誰。

直到腳步聲清晰地正常人都能聽見,兩人同時擡頭看向沙灘的入口。

看著雅各布熟悉的身影出現,迪莉婭終於松了一口氣。

雅各布手上還拿著迪莉婭之前留在懸崖上的外套。

他大步走到迪莉婭身邊,幫她披上外衣,帶上帽子,遮住了頭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。

賽斯看著他做完這些事,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,但沒等他想明白,迪莉婭就開口了。

“謝謝,”她一邊將漏出帽檐的銀色頭發向帽子裏藏了藏,一邊先對雅各布道歉,然後才將目光轉向賽斯。

“我知道你很疑惑,賽斯。”迪莉婭淡然地看著賽斯,金色的眼眸讓她比之前看上去更為冷酷,“走吧,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。”

所謂的找個地方,最終找到了賽斯家裏。

日頭逐漸上升,早起的人們漸漸開始出門活動。迪莉婭現在的形態不方便呆在外面,雅各布家裏又有他父親,自然是回不去的。

於是三人來到了賽斯的家。

出乎賽斯意料的,利亞著裝整齊地在客廳等他們——明顯已經清醒了一段時間了。

賽斯先是驚訝,然後看向雅各布道:“是你通知她的?”

“不是。”雅各布搖了搖頭,一副無辜的表情。

“是我”迪莉婭走進房間,開口道,“是我給利亞發了短信。讓她清醒地話就來等我們。不過我也沒想到她真的醒著,還以為要來了才叫呢。”

迪莉婭那種“我和利亞比你熟”的態度,讓賽斯心裏頗不是滋味。雅各布看著賽斯臉色不好,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也走進了客廳。

客廳裏坐著的利亞還為三人提前泡好了茶,熱騰騰的溫度,剛好入口。

迪莉婭自然地走到利亞身邊坐下,端起來一杯喝一口,愜意地呼了口氣。

這種情況下,她反倒不像之前向雅各布解釋時那麽緊張了。一回生,二回熟。破罐子就破摔吧。

自然地脫下外套,迪莉婭甩了刷尾巴,看向利亞,問道:“和你的狼尾巴比起來,怎麽樣?”

隨後坐下的兩位男士都沒有端起茶。只靜靜地關註著迪莉婭。

利亞並沒有像雅各布當初那般吃驚,略微一楞神,變很快恢覆淡定。反倒伸出沒有端茶杯的左手,摸了摸迪莉婭的尾巴:“手感不錯啊。”

雅各布安靜地摸摸鼻子,撇過了頭,想起來自己當初也想摸摸,只是不敢孟浪的心情。

迪莉婭被利亞摸癢了,晃動尾巴,輕輕地抽了利亞的手一下,然後將尾巴收回了身後,笑瞇瞇地道:“是吧,我也覺得不錯。”

利亞收回手,攪了攪自己杯中的茶勺,問:“所以這就是你前兩天離家出走的原因?”

“答對了。”迪莉婭苦笑,“能不說是離家出走麽。好歹我沒有一聲不吭地就逃走啊。”

“你身上有什麽黑暗生物的血統?”利亞繼續問。

“你們所謂的黑暗生物,我不了解,”迪莉婭瞥了一眼旁邊的雅各布和賽斯,兩人都聽得很認真,“對於我自身的情況,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,但能肯定的是,我是純粹的中國人,所以姑且算我是……中國的“黑暗生物”吧。”

和利亞以及賽斯一番長談,也並沒有什麽帶來什麽鼓舞人心的進展。

迪莉婭依舊無法解決自己的外形問題。

利亞邀請迪莉婭來自己家居住。因為她和賽斯的母親現在極少回家,總比在雅各布家還要小心瞞著他父親來得方便。

迪莉婭卻拒絕了。

她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面對賽斯,更不要說和賽斯朝夕相處了。

盡管如此,賽斯和利亞都表態,會盡全力幫助迪莉婭,幫她隱瞞血統的秘密。

從利亞家告辭的時候,也不過是上午8點。

時間還早得很,但是懸崖那邊是不能去了。按照雅各布的說法,那片懸崖是屬於他們的保護區,不會有普通人去,但是一般從9點鐘開始,陸續就會有狼人去那邊鍛煉嬉戲。

兩人決定再去叢林鍛煉。

迪莉婭的想法很簡單。雖然現在沒有任何能夠控制力量的法門,但是熟能生巧。只要她不斷地使用這種力量,一次不行就十次,十次不行就百次,總能讓她發現一些竅門吧。

抱著這樣的想法,迪莉婭脫下外套,交給雅各布保管,又開始在叢林中不停地挑戰自己的體力極限。

當她終於耗盡了體力,大汗淋漓,氣喘籲籲地停下來,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沈重,連最基本地走動都難以成行。

“傑克!”自從那次叫出雅各布的昵稱,迪莉婭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叫出這個名字。

她想向雅各布尋求幫助,卻得不到一絲回應,只有自己的呼聲在叢林中回響。

“雅各布!!”又叫了一聲,還是沒有任何應答,寂靜的森林中只有沙沙作響的樹葉摩擦聲,連一點生物的叫聲都沒有。

迪莉婭突然覺得害怕,沒有雅各布存在的森林,深邃安靜地讓人心驚。

迪莉婭強自鎮定,忍住雙腿的不適,向記憶中雅各布所在的地方走去。

剛走沒兩步,身後傳來一聲異響。

“誰?!”精神高度緊張地迪莉婭,迅速轉過身,但是背後,依舊是空無一人。

☆、Chapter16

? 幽深的森林,阻隔了小鎮本就不甚燦爛的陽光,越發顯得空蕩蕩的,帶著一股子陰氣。

迪莉婭一直都沒有發現,沒有雅各布的陪伴,一個人置身於森林當中是一件多麽讓人害怕的事情。

每一棵樹木後面就像藏著一個幽靈,隨時都有可能沖出來,擇人而噬。

樹葉摩擦的沙沙聲,像是那些幽靈的竊竊私語,就像學校裏那些永遠不會閉嘴的女生,在說著那些對她們來說無關緊要,卻異常傷人的話語。

其實她不應該害怕——明明她的身體裏也有了不遜於雅各布的力量。

此刻的害怕,是不是只能說明她內心的弱小?

連一個森林都能讓她怯懦,這樣的她,還怎麽去報仇呢?

迪莉婭站在原地,深吸一口氣。

然後眼神堅定起來,向著雅各布之前所在的方向,頭也不回地走去。

她沒有註意到,身後的大樹上,一個白色的身影,一閃而逝。

走了一段時間,迪莉婭心裏估摸著差不多應該已經走到之前和雅各布分開的地方了,但是周圍幾乎不變的景色中,並沒有那個能讓她心安的身影。

迪莉婭以為是自己錯誤估計了跑開的距離,強自鎮定地繼續向前走。

可是又走了一段時間之後,怎麽想都不對勁。

即使她跑得再遠,也應該到了。

又試著呼喊雅各布的名字,可是依舊只有自己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森林裏面。

迪莉婭開始擔心起雅各布,會不會遇到什麽事情。

但是自己的手機和外套都在雅各布那裏,迪莉婭現在連向外界求助的方法都沒有。

正在思索著接下去應該怎麽辦的時候,迪莉婭被身後突然傳來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。

一回頭,是雅各布躺倒在不遠處粗壯的樹根附近。

看到雅各布人事不知地躺倒著,迪莉婭嚇壞了,急忙跑上前去查看。

小心翼翼地抱起雅各布的頭,迪莉婭將手探到雅各布鼻子底下,直到感覺到穩定有力的氣息,才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
“他是你的心上人?”

背後又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,說著地道的普通話。

迪莉婭本來正在擔心此刻詭異的情況,不知道是吸血鬼搞的鬼,還是別的什麽未知生物。神經緊繃之下,一聽到這個聲音,她立刻轉過身,將雅各布護在身後,心裏卻湧上一股“終於出現了”的輕松感。

原來被襲擊,這種事情也是可以習慣的。

迪莉婭猜到有“人”在搞鬼,卻未料到會看到此刻眼前的畫面。

參天古木之下,一個古裝仕女正柔若無骨地倚在樹邊,側過臉看向迪莉婭。她有穿著一身類似唐裝的雪白綢緞,卻故意滑下半邊衣領,露出比綢緞更加雪白地耀眼的香肩。一頭烏發只用一根緞帶綁著,女子正一邊玩弄手裏的緞帶,一邊玩味地看著迪莉婭。

身在這遍地是老外的美國,迪莉婭真心沒想到自己還能看到這麽古色古香的畫面,尤其這女子還美得驚人,不同於雪莉的清麗,利亞的颯爽,克裏斯汀的艷麗。眼前的女子通身都是古典的韻味,迪莉婭也說不上來哪裏好看,卻就是挪不開眼睛。

看迪莉婭看著自己呆了,女子像是被什麽及其有趣的事情逗樂了,一只手遮著嘴,悶聲笑起來。

迪莉婭瞬間漲紅了臉——連是敵是友還不知道呢,竟然看人家看呆了。

太丟人了。

“真是,”女子終於笑夠了,從依靠的樹幹上起身,裊裊婷婷走向迪莉婭,“怎麽這麽呆呆楞楞的——一定是你娘的基因問題。”

基因,這麽摩登的詞匯,真是不適合從這樣一個古裝美人的嘴裏說出來。

迪莉婭先是冒出來這麽一個想法。

一秒之後突然意識到自己抓錯了重點。

“你認識我娘?……不對,”迪莉婭別扭地瞅了瞅眉頭,改回自己習慣的用語,“你認識我母親?”

“對,我不光認識你娘,還認識你爹呢。”女子走到迪莉婭面前,痛快地承認了。

迪莉婭突然回憶起一個自己被封印的記憶中出現過的人物。

“你難道是……雅雪?”

話音剛落,一個彈指就準確地降落到迪莉婭頭上。

“唔,好疼。”迪莉婭疼得捂住頭。

“丫頭片子,”雅雪輕輕向自己精致的手指吹了口氣,似乎相比較迪莉婭的頭,是她的手指更疼一些,“一點禮貌都沒有——要叫姑姑啊!”

本來應該感人催淚的親人重逢,卻被雅雪弄得一點氣氛都沒有。

迪莉婭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態度,來對待這個一出現就故意嚇自己的“姑姑”。

更何況,從自己記憶中的情況看來,這個“姑姑”,似乎還是自己母親的情敵。

……這混亂的關系。

對於父親的族群,迪莉婭是一概不知。

眼前的這個姑姑,到底對自己是善意的,還是惡意的?解決耳朵和尾巴的辦法,控制力量的法門,是不是都能向她學習?她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距離中國千山萬水的美洲大陸?

太多太多的問題累積在心頭,迪莉婭剛想開口尋問。

之前那個狠狠彈了她一記的柔嫩手指,搭在她嘴上,止住了她要問出口的話。

“你的情哥哥要醒啦,”雅雪微微低頭,微笑著平視著迪莉婭道,“今夜醜時,我去找你。”

沒等迪莉婭回答,突然就不見了蹤影。

就在她消失的下一秒,迪莉婭身後傳來雅各布起身的聲音。

轉過身,雅各布正坐在地上,有些暈乎乎地扶著自己的頭。

迪莉婭連忙蹲下來,扶住他。“雅各布,你還好嗎?”

“迪莉婭?嘶……”雅各布睜開眼看到迪莉婭,有些弄不清狀況地叫了一聲,又痛苦地瞇起眼睛搖了搖頭。

“我這是怎麽了?”雅各布道,“剛剛睡著了?怎麽頭這麽暈……”

“是啊,”迪莉婭也不知道怎麽解釋——雅雪姑姑明明是不想讓雅各布知道她的存在——只好順著他的話說,“我也剛回來,發現你躺在這裏。”

剛剛聽到的那聲重響,一定是雅各布發出來的。

迪莉婭有些心虛,要是不因為她,雅各布也不會被雅雪姑姑丟了。

不過姑姑也太暴力了,雅各布會不會摔傷啊。

迪莉婭有些不放心狼人的耐打程度,想著今晚還得和姑姑交代一聲,千萬別再隨便摔雅各布了。

想單獨見她也用不著這麽暴力麽。

想起今晚的約定,迪莉婭猛然間又發現一個問題:醜時……是幾點來著?

☆、Chapter17

? 事實證明,雅各布還是非常結實的。頭暈了三分鐘不到,就完全恢覆了。

見到父親的族人,迪莉婭無心繼續鍛煉——也沒有這個必要了。

雅各布也早想勸迪莉婭不要太拼命,見她自己想回家休息,臉上的笑容都輕松了不少。

回到家後,迪莉婭向叔叔嬸嬸打電話報平安,緊接著就接到父母的視頻請求。

想必是叔叔嬸嬸和他們說了什麽。

迪莉婭只好帶上帽子,藏起耳朵。裝作若無其事地登陸QQ。

不出意料地被責問。

說下一個謊言,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。但是有些時候,真相實在是說不出口,也只能繼續下去。

好在迪莉婭一貫乖巧,表現良好,編了些話語搪塞過去,父母也沒有再多追究。

等待的時間,異常漫長。

尤其是在上床之後。

托度娘的福,迪莉婭總算弄清楚了醜時是淩晨一點到三點。

但是自稱是姑姑的雅雪,並沒有說清楚具體什麽時候來,更沒有提及來見她的方式。

迪莉婭不敢入睡,生怕一醒來身處什麽奇怪的地方,或者又連累雅各布遭殃。

躲在被窩裏翻來覆去,時不時玩玩手機,總算熬到了醜時。

淩晨兩點,窗子突然自己打開了。

迪莉婭心道來了,機警的雅各布卻先她一步從被褥中坐起來。

“誰?!”

狼人該死的敏銳!

迪莉婭眼見雅各布突然就軟倒下去——最終還是讓他遭殃了。

緊接著窗外躍進一個身影。

迪莉婭從床上一個翻身,穩穩落地,兩三步打開了房間的吊燈。

無暇顧及房中站著的人,迪莉婭先跑到雅各布身邊,確定他只是和白天一樣暈過去了。

“不用那麽擔心,”雅雪無辜地說,“我不過是用了一點催眠的小法門而已。不會傷到他的。”

“你下次能不要用這麽嚇人的方式嗎?”迪莉婭還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,心下卻是松了口氣。

夜風陣陣襲來,帶走夏天的涼意。

迪莉婭和雅雪坐在雅各布家的屋頂上,在總是雲雨不斷的小鎮,難得一見的皎潔月光下,開始長談。

“首先,告訴我你的名字吧。”月光下的雅雪比白天少了些許嫵媚,多了一絲溫柔。

迪莉婭覺得雅雪自己或許沒有發現,但是每當她看著自己的時候,目光總是會帶有一種思念和溫暖的感覺。

“我不知道元瑞……我是說父親,他姓什麽。”迪莉婭摸了摸鼻子,這還是她第一次和別人提起自己的親生父母,有些不習慣,“但是我的養父母,姓白。所以他們給我取的名字,叫做白綿。說是雖然我沒有了親生父母,希望我長大後能幸福綿長。”

雅雪沒有立刻接口,迪莉婭就靜靜等待。

一段時間之後,在迪莉婭看著一片淡雲從遠處飄到自己頭頂之後,才聽到雅雪開口道:“這是個好名字。”

雅雪沒有停下,而是接著開口道:“我叫雅雪,你的父親叫元瑞。在三千妖靈中,我們都屬於狐族。妖是沒有姓氏的。因為我們不是人類,我們有漫長的生命,幾乎不死不滅,所以也不需要姓氏這種代表生命延續的東西。”

“但是我們不是沒有親人,元瑞和我,就是表兄妹的關系。”

“和人類不能近親結婚不一樣,妖族越是近親,越能誕生天生妖力強大的後代。我和你父親,從小就被當做是下一代族長和族長夫人長大的——直到你母親出現。”

迪莉婭偏過頭,雅雪臉上表情不顯,看不出回憶起這些事情,她是什麽感覺。

雅雪繼續說著:“我從小和元瑞一起長大,雖然也不是所有時間都呆在一起,但是我一直認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。直到他開始不斷向我說起你母親的事情。”

“直到那是,我才發現,我根本就不了解他。我所了解的他,不比他的父母更多。不是說我們不親密,只是這種親密,屬於兄妹,屬於家人,而不是情人。就像每個人在家人面前和在朋友面前是不一樣的。我所了解的元瑞,是處在兒子和兄長那個角色的元瑞。”

“那你恨我母親嗎?”迪莉婭忍不住開口問。

“恨?“雅雪迷茫地看向天空。

迪莉婭知道雅雪的年紀肯定是自己無法估量的。

但是由於妖狐不會變老的外表,還有此刻雅雪孱弱的表情,讓她看上就像一個和迪莉婭一樣十多歲的少女,為情而愁。

“是的,我恨她。我恨你的母親。”雅雪也就變色了幾秒,很快就恢覆平淡的表情。嘴裏雖然說著“恨”的話語,語氣和表情卻絲毫沒有“恨”的感覺,只有一種深深的遺憾,“因為她害死了我最愛的人。只是那個人,不是你的父親。”

對於雅雪最愛的那個人,她沒有再深談下去,但是迪莉婭想起記憶中一個叫做“青鏡”的男子。那個似乎是元瑞的部下,在營救母親的行動裏,死在了意大利的吸血鬼大本營。

迪莉婭沒有向雅雪求證自己的想法,雅雪自然也不想多說這個話題,自然而然地接下去說:

“你的父親,元瑞,在你母親懷著你的那段時間,沒有陪在她身邊來到國外,是因為當時妖族動亂,前一代的妖皇被自己公主的駙馬給害死了。那個駙馬野心極大,聯合了許多不甘平淡的妖族勢力,想要重新制定妖族規則。”

雅雪說起來這段歷史,表情輕蔑又仇恨:“那是個跳梁小醜,自然是不自量力,卻也造成了極大的麻煩。”

“本來你的父親不管從出身、能力來說,都是大家認定的下一任族長。但是他和你母親的事情,放在別的普通妖眾身上,大家至多是調笑幾句。對於一個內定的族長來說,卻是致命的。”

雅雪嘆了口氣:“因為誰也不能接受一個人類來做自己一族的族長夫人,不僅是面子問題那麽簡單。妖族你母親自身沒有強大的力量,妖族又是一個腥風血雨的地方。就像那次動亂,如果她身在妖界,或者國內。說不定就會被人利用,脅迫你父親。”

雅雪低頭,取下手上一個金戒指,遞給迪莉婭看:“當時你父親幾乎和所有長老都鬧翻了,基本上已經要叛離狐族。這一枚代表下一代族長身份的戒指,也交給我。”

“只是天意弄人,後來駙馬叛亂,狐族內部也出了叛徒,你父親畢竟放不下族人,承擔了他作為預備族長的責任。”

迪莉婭手裏的戒指,看上去普普通通,沒有任何紋飾。

沒想到這麽一個不起眼的戒指,卻是族長的信物。

她小心地將戒指遞還給雅雪。

雅雪隨意地接過帶上,繼續道:“我以前將這枚戒指看得比什麽都重要,也不能理解你父親為了你母親,取下這枚戒指的行為。”

“後來才明白,在你父親心裏,戒指只是戒指,即便不是族長,他也永遠心系族人。”

“只是族長沒了,還可以再選。愛人卻是一生或許只此一次的福緣。不好好把握,就真的沒有第二次機會了……”

雅雪低頭看著戒指,表情隱藏在濃密的烏發之下,迪莉婭看不真切。

只是從她的話語中,感受到了無邊的寂寞。

☆、Chapter18

? 雅雪的敘述還在繼續。

“你父親帶領族人們打敗叛徒,幫助這一代的妖皇陛下,當時的太子殿下平息內亂之後,就出發去找你的母親了。”

“他走之前,將這枚戒指再次交給我。這一去,便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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